
環球今頭條!為了賣房,我用了一百種方法
隨著二手房掛牌量越來越高,樓市進入了買方市場。如何把房子賣出去,成為很多人關心的事情。當下,賣房也無疑成為一門“技術活兒”,除了找中介,很多賣家還會親自充當銷售員,用盡各種辦法把自家房子賣出去。從如何買到如何賣,折射出的是樓市和身處其中的個人所經歷的變化。
(資料圖片)
文 |李清揚
編輯|楚明
來源 |人物(ID:renwumag1980)
30天賣掉兩套房
來看房的人上下打量著麥兜的家。麥兜住在一個成都成華區2016年建成的小區,房子在16層,位于小區的中庭,不靠馬路和底商。室內面積大約85平方米,居住了7年,室內裝修還過得去。她打算把家具家電全贈送,買家隨時可以拎包入住。
麥兜要賣兩套房子,一套16年開盤的89平商品房和一套98年落成的老破小。對于前者,她的心理最低價是184萬元,最開始掛的是190萬元,后來降價到186萬元,不止為面談時給買家留出講價空間,“這還是一個流量策略,一降價,平臺就會給你推薦”。
降價之后,看房者絡繹不絕,堪稱“瘋狂的帶看量”。麥兜會打聽清楚看房的人是什么需求,是帶著小孩的一家多口,還是剛畢業準備買房的年輕人。她像個成熟的房產介紹人,面對不同的人,介紹房子的時候,有不同的應對話術。
“如果帶小孩的,我就強調樓上樓下鄰居關系好,小孩吵鬧一些不要緊。要是注重安全的,我就強調裝修用材都不錯,不含甲醛,防護門窗都裝了。”除了展示優點,缺點也不能少。“我會說,因為家里有小孩,墻壁有點花,哪里有點破損,這樣顯得真實嘛。”
房子的戶型原本是三房兩廳,麥兜把其中一個房間改成了開放式的書房,對于希望多一個臥室的人來說,這是個“明顯”的缺點。若房客不主動問,麥兜通常不提,若主動問起,麥兜也有一套回答:“我老公工作經常需要加班,開放式書房顯得空間感更大,書房的功能性更強。”
麥兜信奉“房子賣得好不如賣得早”,為了早點騰出資金和購房資格去置換面積和配套設施更好的新房,從推廣到看房到談價,她使出了渾身解數。除了找中介,親自擔任房屋介紹員,她還邀請了不少賣房博主來家里拍照,“宣傳面越廣,成交機會越大”。
不同于之前中介大包大攬的賣房方式,這屆房主們自己尤其上心。像麥兜這樣的“廣撒網式”是基本操作,而上海的Torie,是一位家居博主,為了賣掉家里的老破大,除了在中介和社交平臺發帖,還把當地的便民網利用起來,花了200元做置頂推廣。房源的圖文消息全部由Torie拍攝、修圖、撰寫,“采光、位置、配套學區,這些中介肯定不如我了解”。
有的房主,走的路子是“與中介打好關系”。廈門的穗穗掛了兩家中介,“同小區賣房的人很多,中介為什么推你這套?”她首先做的,是讓中介認可自己的房子,向中介表達出自己的誠意。她的房子89平米,二房改三房,還贈送一個陽臺,裝修不錯。她一邊追蹤同小區同戶型的成交情況,一邊適時調整自己的價格,對于中介給的降價建議也會考慮,“建議我下調10萬,我就下降5萬。”她努力配合看房,中介每帶一撥人來看房,“來30次,就給看30次”。
還有的是“突出亮點派”。生活在成都的陌陌,住在郊區一棟2003年建成的樓梯房頂層,附帶的露臺是她愛不釋手的私人花園,也成為房子推銷過程里不可或缺的點睛之筆。一開始,因嚴格意義上來說,花園沒有產權,掛牌時無法放上花園的信息,她想辦法找到可以掛出花園照片的中介,“鐘情花園的人就能一眼被吸引”。
經過努力推銷,帶看量上來之后,進入面談議價環節,麥兜也琢磨出了一套方法。“哪怕你真的很想賣,也不能表現出來。”
談價時,對方出價183萬,她負責扮黑臉,表示最低185萬,“我這個房子很好,我很舍不得,再砍價我就不賣了”。當雙方僵持不下,進行中場休息時,丈夫便充當和事佬,勸說兩邊各讓一步,以184萬成交。如果再談不攏,就計劃從中介下手,“讓中介降一點中介費,為了成交,中介是愿意讓利的”。
最終,用時一個月,麥兜以一套房子掛牌92萬,成交92萬,一套房子掛牌186萬,成交184萬的戰績,贏下了賣房爭奪戰。
▲陌陌的樓頂花園。圖 / 受訪者供圖
總算賣出去了
像麥兜這樣,能順利以心理預期價出手的賣家并不多。在這個處于下行期的市場,更多的人,不得不選擇一再降價甚至虧本出手。
磊磊賣房的念頭很早就有。她在廣州番禺擁有一套小三房的樓梯房,那是她的婚房,也是她落腳廣州的象征。然而,住了十年,“實在不想住了”,她急迫地渴望改善居住環境,換成大三房的電梯房。
去年她相中了一套房子,暗戀許久,今年迎來三五十萬的大降價,磊磊一時“任性上頭”,丈夫和孩子都還沒看房,她直接去簽約中心交了15萬定金。交定之后,為了資金不斷裂,現在住的房子必須盡快出手。她記得清楚,3月28日付了新房定金那天,她就把掛在中介網上的房再降了5萬。家里的鑰匙她在第一時間就給了中介一把,還在家門口放了一把備用鑰匙,為的就是隨時招待看房者。
磊磊專門寫了一本賣房日記,從3月28開始,“放盤了多少天,降價了之后,有幾個人來,出價的人有幾個,出價多少”。今年傳聞小區不遠處要建立一座垃圾中轉站,這個消息打退了不少人的買房念頭。同一時刻,廣州的二手房放盤量達到13.6萬套之多,市場競爭激烈,讓買方市場優勢顯著。
降價的方法雖然奏效,但有的人上來就砍價15萬,“我掛的價格已經是小區最低的了,上來還這樣砍,我就不想理”。遲遲無法成交,讓磊磊非常焦慮。
先買房后賣房的房主并不少見。Torie和丈夫住在上海近郊一套65平的老破小里,隨著女兒漸漸長大,只有一間臥室的屋子著實伸不開手腳。她原本的換房計劃是和父母正在住的一套電梯房二層老破大互換,花幾十萬把老破大裝修捯飭一番。
去年,她看中了家對面新開盤的一套疊墅,樣板房,贈送閣樓,“心里還是更想買新房的”,于是下了定金,置換老破大便刻不容緩。
決心全力賣房后,她把房子從280萬降價到了230萬,看房的人陸續多了起來。她會讓父母把家里收拾干凈,給房客留下一個好印象。去年夏天,天氣很熱,她還會給每個看房的人送一瓶礦泉水。但是來看過的人,有的嫌棄房子樓層太低,有的覺得太老,談價的人遲遲沒有出現。
Torie明白,老房子對口的客戶群不多,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,奔著給兒女買婚房的目標來,但到了飯桌上商議的那一步通常會被否決,“大家都還是想要新房”;要么是退休了之后給自己尋覓養老的住所,但是普遍希望房子能樓層高,視野開闊。
推廣、打掃、接待,Torie把該做的都做了,為了緩解賣不出去的焦慮,她甚至去寺廟許了愿。
最終,敲定房子的是同小區的鄰居,對方甚至沒有進來看房,“我就是住這個戶型的”。Torie原以為要涼,沒想到,對方很爽快地給了全款。后來才知道,買家是為了方便照顧剛生了孩子的女兒,盤下房子后照顧女兒就是上下樓的工夫。
對比同小區同個戶型,成交價基本在280萬左右,Torie降價了50萬才成功出手,無疑是虧的,但她仍然感到“僥幸”,安慰自己說,“幸好總價不高,虧也不會虧太多。”
▲Torie的“老破小”,裝修上花了很多心思。圖 /受訪者供圖
廈門的穗穗經歷了三個月,在5月底以低于心理預價6萬左右的價格出手成功。雖然有所落差,“但我不想因為幾萬塊影響長久的心情,如果這個事情一直掛著,我可能就沒法全身心地投入生活,甚至會影響家庭的穩定”。
經過痛苦的一個月,磊磊也把房子賣給了她的鄰居,對方為了剛需買下,在掛牌的價格上再砍了5萬,相比于同小區同個戶型同個朝向的房子,磊磊比別人少賣了將近20萬,“你可以想象有多便宜”。然而,能順利賣出,磊磊仍然覺得“松了一口氣”。
學區
學區,是房子繞不開的重要屬性。對許多賣房子的人來說,追求學區是一個占比極大的原因。
Cindy是浙江臺州人,生活在嘉興,深刻地感受到了“學區”對賣房進程的影響。Cindy賣的房子在嘉興,是雙學區房,附近有南湖國際和北師大附屬學校,教育資源豐厚。房子面積大約80平,裝修精美,家電設備嶄新。掛牌的時間在2月中上旬,上傳照片的第二天,就有八九撥人來看房。僅僅用時三天,便有人出價成交。當時Cindy還有個硬性要求,延期一年左右交房,“其實已經刷掉了很多人,沒想到結果能這么順利”。
很多買房者要趕在3月底之前把學區戶口敲定,為秋季孩子入學做準備,乘著“求學”的東風,二月份正是嘉興二手房交易的回暖期。過了三月,學區需求不再,成交量和價格大幅跌落。Cindy的朋友,4月掛牌480萬出手145平的房子,曾有人開價468萬買走,但賣家舍不得。從那之后許久無人問津,到了4月底,以442萬的價格成交賣掉,比掛牌跌了將近25萬。
與Cindy同個小區還有一套同樓層同戶型的毛坯房,“按理來說毛坯房應該更多人想要,因為大家都想自己裝修”,然而,掛牌時間近差了三個月,上門看房的人就寥寥無幾。Cindy去中介公司的門店,發現他們都坐在店里聊天,沒有需求,自然也沒有帶看業務。
樓市興旺時,坐擁學校資源的開發商廣告里必少不了學校的一行;在二手房市場不景氣時,學區乃至學歷,依然是房主為自己房子吸引青睞目光的頭牌。有的房主在介紹房子的時候提及“孩子爸爸是XX重點大學,孩子媽媽是XX985畢業,孩子就讀于XX中學,成績名列前茅”,言語之中,仿佛一家人在讀書方面的成就,與房子脫不開干系。
陌陌也是為了學區換房子的。孩子準備上幼兒園,她琢磨,“與其花錢送進私立,不如換個房子,改善住房質量的同時,連著學區一起搞定。”
賣掉了一套老破大,Torie手里還有一套老破小。為了盡快地回籠資金,她也把老破小掛上了中介網站。然而前幾天,考慮到老房子的學區與當地第一梯隊的小學掛鉤,Torie又把它下架了。她心里很糾結,孩子離念小學還有幾年,“一方面想留給孩子上學,一方面想盡快回籠資金,但幾年之后也不知道還沒有學區的概念”。
回想當初買下這套房子,正好是上海房價爬高的那幾年。Torie本想和丈夫在市區安家,房價3萬一平,琢磨著買個三四十平的老破小,以后再慢慢置換。等待攢首付的時候,房價已然飛漲到了六七萬一平。市區買不起了,回過頭看郊區,同樣在漲,從幾千一平漲到了3萬。
彼時的市場可以說是現在的倒影——房源少,買房的人多,一出手就被一搶而空。Torie咬牙一想,“可能還會漲,如果再漲到更高就更加買不起。”
入手在高價,賣房在低價,Torie不忍心“賤賣”房子,市場價格在129萬,她掛著145萬,“等到了真的需要資金的時候,可能還是會降價賣掉吧”。
▲上海一所學校附近的學區房。圖 / 視覺中國
接“好運”
不少房主提到,現在二手房市場普遍下跌,雖然對于賣家來說不利,卻是一個買房“撿漏”的好時機。
“賣房少了幾萬,但是買房同時也少了十幾萬。”對于穗穗來說,出身于農村的她,想在城市安家,現在選擇的余地更大了,“之前,我手上幾百萬預算,能買的地方有限,但現在市場降了大幾十萬,對剛需和改善型人群比較友好”。
房子賣了,新家還沒確定,跟買家商量之后,穗穗變成了“家里的租客”。有了半年的返租緩沖期,她得以對置換的房產認真挑選。在租房和再次“上車”背上房貸之間,穗穗選擇了后者。隨著房貸利率的下調,穗穗買房從之前的純商貸4.6%調整為公積金滿貸3.1%,貸款壓力減輕了不少,她對未來經濟還保持著回暖的信心。
從小換到大,從郊區換到主城區,從樓梯房換到電梯房,賣房置換的背后,是對更好生活的追求。
買下磊磊房子的鄰居,小她10歲,而賣給磊磊房子的房主,剛好大她10歲,他們三人的年齡正好成為一個等差數列。大她10歲的房主是為了置換別墅而賣房,恰好反映了不同的年齡階段對房子的不同需求。“我希望我到她那個年齡,我也能置換別墅。”
人們在房子里來了又去,一段又一段的故事在同一個空間于不同的時間上演。房子,曾經是一個想落腳城市的人的婚房,或許將來會成為一個退休老人的養老小屋。
Torie對自己生活了五年的老破小充滿不舍。當初住進來,她和丈夫親力親為,每項施工單獨請師傅,每個角落的裝修、用材,小到一塊磚,大到一根水管,全部親自采購完成。她和丈夫一起把一個老破小打造成了一個溫馨的小家,也讓她成為一名家居博主。“坐在房子里,看到每個角落,我都能想到當時裝修它的樣子。”
她收到很多粉絲的私信,喜歡她的房子,但她對利弊想得清楚,這個房子太小,只適合剛畢業的年輕人,“我希望它能交給真正適合它的人。”搬家之前,Torie給房子拍了一段Room Tour,從玄關到客廳,從小小的餐桌到廚房,小到每個儲物柜,她一一做了記錄。
陌陌賣房買房的決心下得很迅速。在她看來,“賣房買房就是看眼緣。”她把自己的花園賣了,想“菀菀類卿”,找個也帶花園的房子,甚至把房子是否帶花園排在了挑選房子與學區并列的位置。為了以合適的價格買到心儀的房子,陌陌提前了解了房東的工作、愛好,投其所好,從共同愛好的打理花草入手,同房主拉近關系,“放下了防備之后,談價格才好談”。
她的預算在280萬左右,看到房主猶豫,她又曉之以情,“知道舍不得低價賣,房子就像孩子一樣,想找一個能夠真心對它好的人。”她再三表達自己會認真呵護,最終,以281萬的價格買下。
她把賣房和買房成功的經歷在社交媒體分享,很多人在她的帖子底下回復“接好運”,回復量數以百計。
與廣州持續走高的氣溫不同,磊磊觀察到,二手房市場漸漸冷了下來,看房的人少了,賣房的也沒有那么急迫了,“但整個市場放盤的人還是很多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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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indy手里還有一套位于臺州,坐落于重點中學附近的100平米的房子,掛了幾個月無人問津。她算了一筆賬,多空掛一個月,就多虧一筆貸款的利息,打算年底提前把貸款還清,把房子的總成本控制住了,未來買賣與否,“就掌握在自己手里”。
▲圖 / 視覺中國
(應受訪者要求,文中人物均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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